他幼年习武,武功骑射都不差。所以这个酒杯砸的也准,正好砸到了容郡王的脑门上。血迹顺着眉心流下,诡异地把一张脸一分为二。容郡王却连抬手擦都不敢,只能跪地请罪,“臣一时糊涂,陛下恕罪。”嘴上这么说,实则容郡王心里也清楚,谋逆之罪,罪无可恕。恰好此时宋弘深走了进来,身后是侍卫押着贤妃进殿。“父皇,儿臣已经去查看过了,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平安无事。”宣德帝便不再看容郡王,而是转头怒视贤妃和太子两人。一个是他的枕边人,两人虽不是结发夫妻,但也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。还有一个是他的亲儿子,他精心教导培养的继承人。今日就是这两人,差点要了他的命。还有后面跪着的老二,也是他的亲儿子,却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。怪不得人都说天家无情,果真如此。他失望地看着太子,说道:“朕的确是想易储,因为弘深不管是智谋还是才学,都比你更适合继承大业。”“当然,朕也不想为了抬举他,就贬低你。所以朕一直等着他立功,再找机会易储。也给你准备好了封地,让你后半生能衣食无忧,做一方霸主。”他自认为如此打算,也是对得起太子。却没想到,太子要的更多。可能在太子心里,也不算要的多,而是那些本就是他的。太子一向惧怕宣德帝,每次受训斥都诚惶诚恐。可今日却扬起唇角冷笑了一声,说道:“父皇真的以为,他会饶了儿臣么?”“父皇若是在世,儿臣兴许苟延残喘还有一条活路。”“若您哪日不在了,父皇信不信,他不会留儿臣多活一日。”这位先皇后嫡子的手段,比他们兄弟几个加一起,都还要厉害。他不先下手,难道要等着人家动手再逃命么?太子并不后悔今日的决定,只能说成王败寇,他技不如人罢了。宣德帝:……信么?他信。换做是他,也会这么做。一个合格的君王,就该杀伐果决,为自己免除后患。太子抬头冲着宣德帝自嘲一笑,“其实父皇打算易储的时候,就已经不顾儿臣的性命了。”某种程度上说,他们父子也算一脉相承了。宣德帝被太子当众戳破了心思,顿时气急败坏。这个儿子平日蠢笨,这时候倒是又聪明了。“周建元,你大逆不道,不忠不孝,竟还不知悔改。”他气得胸膛起伏,看向沈之修,“沈卿觉得,当如何处置。”沈之修神色冷冽,毫不迟疑地说道:“谋逆造反,按律当诛。”之后,便有恭王一系的官员接二连三地开口,赞成沈大人的意思。倒是宋家父子,因为身份敏感不好开口。自然,宣德帝也没问。他并不想留太子和二皇子的命,若是问了宋弘深,宋弘深还得装模作样说一番求情的话。宣德帝的视线在大殿上扫过,看到陈铮的时候目光定住。“陈爱卿是内阁首辅,你以为该如何处置?”同样是问话,但问陈铮的这句,语调却格外阴冷。陈铮心里咯噔一下,战战兢兢跪在了大殿中间。“陛下,臣有罪。”宣德帝冷笑了一声,“朕没问你有没有罪,朕是问你,这事该如何处置。”陈铮只得硬着头皮说道:“臣以为,太子殿下……按律当诛。”他是内阁首辅,跟着皇上多年,最是了解皇上的性子。这时候求情,只会更加惹怒皇上。宋昝忽然嗤笑了一声,嘲讽地说道:“陈阁老不是说,太子殿下造反,是为了江山社稷么?”“还真是人嘴两张皮,你陈阁老怎么说都有理。今日这事,记在史书里,陈阁老也能名垂青史了。”